昔年——赵羡藻摄影艺术展

他乡影故乡

文/周邓燕  (摄影史学者,美国宾汉姆顿大学艺术史博士)

粤语把拍照片叫“影相”,从photography的中译学名“摄影”和大众流行的“照相”中各取一字,但把名词的“影”字当动词用。这是古汉语语法的意动用法。粤语有中古 “唐话”之称,一个影字,既点明了光学成像的原理,更道出了镜中景象乃虚幻之境的传统视觉文化认知。

广东是赵羡藻先生最远的故乡。他的童年和少年在这里度过。中国本土摄影的发祥地把摄影艺术的种子深埋进了少年赵羡藻的心田。美国是赵羡藻先生最近的他乡。他15岁赴美谋生,至今近七十载,对故乡的长相思化为墨色,寄托在方寸影像之中。

1948年,还是培正中学初中生的赵羡藻先生从堂兄那借来了一部120相机,拍下了一个捕鱼场面。底片拿到浮图影室去冲洗,被当时影室的主持人、岭南美术名家和摄影家伍千里看中。伍千里的赏识开启了赵羡藻的摄影人生。他加入学校红蓝摄影社,成为广东摄影学会在西关十八甫光林影室月赛的常客。学会创会人薛子江、何信泉等前辈的画意摄影启发了赵羡藻先生早期创作,也把传统艺术中“师造化、师己心”的观念深深植入了他的摄影美学中。

定居美国后,赵羡藻先生从商之余,取材美国东北部自然风光的画意小品让他在六十年代多个沙龙摄影比赛中斩获头筹。当时,他的摄影朋友圈里大都是活跃于英美沙龙的华人摄影师,比如纽约的广东开平人梁光明和香港的何藩。赵羡藻先生与何藩通过作品神交。1966年两人在香港第一次见面便结伴街拍。巧合的是,二人当年在香港街头所得,又都是近年才被重新发现和评估。

沙龙比赛的成就却让赵羡藻先生陷入了自满和困惑。艺术摄影就这么轻而易举吗?他放下了相机,而且一放就是十年。

1979年夏天,赵羡藻先生在美国加州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游玩时偶然走进了建在公园内的安塞尔•亚当斯画廊,里面展出作品均取自附近景物。亚当斯的作品在平凡之中寓奇思,不但意外唤起了赵先生重新创作的欲望,而且为之打开了西方现代主义摄影的大门。当时,海外华人和港澳摄影群体中流行彩色摄影,而祖国大陆的同行们对潮水般涌入的各种流派和主义应接不暇。大洋彼岸,赵羡藻先生则在现代主义摄影的名家经典中徜徉,在各大艺术博物馆与斗室暗房之间流连。

迟来的影像启蒙让赵羡藻先生越加醉心于黑白。他在美国碧波台博物馆(PEM)为其出版的画册中表白:“黑白是最丰富的色彩,亦是最纯净的色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景题材中,他巧妙吸取了亚当斯的区域曝光法来丰富影调细节,但却在画面经营上呈现出对东方画意疏阔与空灵的清醒坚守。他把黑白后期制作技术看作摄影师必需的修为,其技艺之精湛得以让他随心拿捏把控影像墨意。

在此次展览中,岭南画派纪念馆聚焦赵羡藻先生在个人艺术追求中风格探索的蜕变,其中大部分作品为摄影家自己亲手放大。让我们缓步走近赵羡藻先生的黑白世界,与他并肩静心,思忆昔年故乡。

忆·故土

赵羡藻先生所摄的粤港影像,是他早年求学、取道赴美、首次返乡短暂停留的掠影,多用平视和微仰角,取景街道、群众集会和民生题材。虽然拍摄时间跨度大,但他对孩童、母亲和老人保有偏爱。镜头中不加掩饰的人物形态、服饰用品和生存环境成为粤港两地变迁的一种记录。

意·东方

风景是赵羡藻先生创作的核心母题,也是体现他个人风格的代表性题材。在对东方画意的追求上,摄影师借鉴了传统山水画的留白,巧用逆光和漫射光,经过光的刻画,水、云、雨、雾与作品中的人、物、山、树、影形成疏密有间的关系,墨意盎然,又不失质感和细节。

赵羡藻《广州西濠口》1948年 银盐纸基 14cm×30cm

赵羡藻《海珠桥畔,广州》1949年 银盐纸基 20cm×25

赵羡藻《汲水,广州》 1948年  银盐纸基  20cm×25cm

赵羡藻《解放前夕,广州》1949年 银盐纸基 35cm×44cm

赵羡藻《培正拔河队,广州》 1950年 银盐纸基 27.5cm×35cm

赵羡藻《新河浦起网,广州 》1948年 艺术微喷 36cm×35cm

赵羡藻《窗影,香港》1950年 银盐纸基 33.5cm×43cm

赵羡藻《疏影》 1957年 银盐纸基 33cm×41cm

赵羡藻《西村日出,广州》1949年 银盐纸基 34.5cm×42cm

赵羡藻《萧萧远尘迹》 1985年  银盐纸基 30cm×37.5cm

赵羡藻作品《深秋归途,广州》1949年 银盐纸基 35cm×4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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